醉乡广大人间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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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相忆——01吴版倚天续写

长相忆

写手小言:自小我就爱倚天屠龙记里赵敏与张无忌的爱情,那时只觉女子当做赵敏,而一生良人应寻无忌。长大后看了原著,陆陆续续看了九版倚天,终是只爱这一版。夜深人静,感念无忌敏敏的爱情,亦为儿时懵懂不知愁的痴意作个纪念,遂,一夜未眠,夜尽天明,指停文成。

那时的无忌,给了我对于爱情最初最美好的向往。

今亦是。

——特以此记01版倚天屠龙记。

【花事了】

清风吹动枝桠,一个不过十岁模样的男孩子坐在梨花树下,有双稚嫩的小手从后面捂住他的双眼。

“猜猜我是谁?”

故作深沉的声音,掩不住女孩子的清脆甜美。

“清儿,不要闹了。”

男孩声音低低的,带着浓重的心事。

唤作清儿的女孩从他身后绕出来,大大的眼睛扑扇扑扇,伸出食指碰碰男孩的脸颊,“远哥哥,你不高兴吗?外公给了我好多好吃的,我给你拿过来,远哥哥不要不高兴好不好?”

男孩心里感动,勉强扯起一丝笑容,“远哥哥不吃,清儿先去一旁玩吧。”

清儿扁着嘴,“我跟外公和爹爹去光明顶了大半年,这才回来,你还不和我玩,我找离儿姐去。”说罢转身作势要走,嘴里还不停嘟囔,“奇怪了,平时离儿姐应该马上就跑出来,今天怎么一直看不见人呢。”

男孩像是提到什么伤心事,拉住了她,她得意地一笑,转身吓得小脸瞬间变色,“远哥哥你怎么,怎么哭了?”小手马上去替他抹眼泪,“清儿听话,听远哥哥的话,远哥哥不要哭,清儿,清儿去找离儿姐,远哥哥一见离儿姐就会高兴了。”对,平时只要离儿姐在,远哥哥都是开开心心的,我去找离儿姐去。

“……别去。”男孩嘴里嗫嚅出两个字,“你……你离儿姐……没在……”

“离儿姐没在武当山,那能去哪里?难道又跟着韦公公跑出去玩了?那怎么办,离儿姐不在。”清儿马上又想到了办法,“那我找敏姑姑去。”

正要走却发现男孩的手还拉着她的胳膊,她一看男孩的眼泪流的更急了,一下子慌了,“这,这远哥哥……”

这时一个人走到他们的面前,清儿一见那人像是看到了救星,急道:“太公公你快看远哥哥他……”

那人点点头,把清儿的胳膊从男孩手里放出来,男孩看见他,再也忍不住,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,口里含含糊糊叫着:“……太公公……”

“远儿哭吧,哭出来会好些。”他摸摸男孩的头,长长地叹了口气,叹息中带着不尽的哀愁。

一旁的清儿心里奇怪极了,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远哥哥哭,还有太公公这样子,太奇怪了,她要去找敏姑姑,敏姑姑那么聪明,一定知道是为什么。想到这里,清儿转身跑开了。

她跑进一个小院子,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,不禁皱皱眉头,走到东边屋子的门口,正要进去,却看见屋内床边坐着一个男子,男子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,双手仔细地给那人掖好被子。

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男子身边,忽然间大叫一声,“哈!吓到没有?”

清儿笑得甜甜的,可发现男子一点反应都没有,她看着男子的脸色,好像已经魂魄离体,不由从心里害怕起来,她小心地拉拉男子的衣角,男子还是没有反应,她吓得泪珠子滚瓜似的落下来,松了拉着衣角的手,站在原地呜呜的哭起来。

“清儿……”

哭着哭着,她忽然听见床上有人叫她,她马上趴到床边,男子这时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也有了神采。

清儿抽噎着说:“敏姑姑,刚才吓死清儿了,无忌叔叔一动也不动,吓死清儿了。”说着,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掉下来。

“清儿!你怎么跑这里了?”门口有女子的轻喝声,清儿听到转过梨花带雨的小脸,女子来到她跟前,拉起趴在床边的她,看见床上的人惊喜一笑,“敏姐姐你醒了,是不是清儿这孩子吵到你了……”

床上的人虚弱地一笑,“清儿很乖。”把目光落在面前男子身上,“你呀,吓到清儿了。”

男子歉意地看着清儿,“清儿对不起,刚才无忌叔叔没听见清儿叫,吓到清儿了是不是?”

清儿犹有余怕的说:“刚才怎么了嘛,无忌叔叔好像个死人一样,好像魂儿都不见了,动也不动地看着敏姑姑,真是太恐怖了。”

女子赶忙把清儿往后拉,眼神示意不让她说话,“我先带清儿回去。”

清儿被拉着往门口走,到门口时她挣脱女子的手,又跑回床边,“敏姑姑,我刚才看见远哥哥哭得好伤心,太公公反而让远哥哥哭出来,还有离儿姐哪儿去了,我回来半天了也没见到她?离儿姐……”

“清儿!”女子喝止她,看了看床上的人,“敏姐姐你好好休息,我走了。”抱着清儿出了门。

这女子就是杨不悔,她与武当殷六侠成亲后,生有一子一女,女儿便是这个唤作清儿的女孩。而这男子就是曾经的明教教主张无忌,当年他留书将明教教主之位传给光明左使杨逍后,和心爱之人赵敏浪迹天涯,数年间踏遍千山万水,远至冰封大漠,万里黄沙,不再过问江湖事,也不再理尘世间的种种纷争。

当十年前赵敏为他产下一子,次年又产下一女,便不愿在四处漂泊,于是二人偕同一双儿女回到武当山。

赵敏躺在床上,还想说些什么,却感到眼皮沉重,又沉沉睡过去。

“敏敏,敏敏?”

张无忌轻轻唤她两声,见她没反应便知道她又睡了过去。他把被子重新给她掖好,手抚过她的脸颊,停在唇边,轻轻向下一压,手下出现一个浅浅的漩涡。

赵敏脸颊上有一对梨涡,一颦一笑间,梨涡浅浅,煞是好看。

张无忌手指落处,便是她梨涡所在的地方。

他胸膛中翻滚起一股痛意,他深吸几口气,压了下去。

窗外,房檐下的铃铛寂静的垂着,一时间,连风也不见了踪迹。

【造化弄】

清儿被杨不悔一路抱回房间,走到房门口看见殷梨亭在屋里低着头坐着,一张信纸从他手里落下。

杨不悔赶忙放下清儿,走到他面前,“六哥,怎么了?”蹲下去拾起那封信,看到信上内容,手颤抖起来,“怎么会这样,二哥,二哥会不会认错人了,离儿,离儿怎么会……”

殷梨亭仍自低着头,声音低沉,“这是二哥三天前的信,刚刚送过来,本来已经查到离儿下落,他也见到了离儿,可惜寡不敌众,没能将离儿救出,本欲打算和四哥联手再救,没想到当和四哥赶到时,关押离儿的屋子已经是一片火海了,大火扑灭后,几十具小孩子的尸体已经烧的面目全非,在一个尸体上发现了离儿身上的金项圈。二哥和四哥已经带着离儿的……尸首动身回来了。”

“不……”杨不悔眼泪涌出来,想起离儿平日里的古灵精怪天真可爱,更是伤心,“离儿还那么小,那么小……”

她看到殷梨亭一直低头的地下有了水迹,知道丈夫武功虽强,性情却极软弱,往往为了一件小事而哭泣一场。他喜欢孩子,一直把远儿离儿当作自己孩子看待,离儿出事,他心里还不知道怎生难受呢。

她走到殷梨亭身边,抱住他的身子,泪眼模糊间发现女儿不见了。

“太公公——”

原来清儿听见父母说离儿被关押时就已经跑出来,后面的话都没听见,她想离儿姐被坏人抓住了,现在无忌叔叔要照顾生病的敏姑姑,她想起父母说无忌叔叔的武功和太公公的差不多厉害,那她去找太公公,让太公公去把离儿姐救回来。

问过清风,知道太公公在俞三大伯伯房里,她跑到俞莲舟住的院子里,正要进去,听到俞莲舟说话的声音,她屏住呼吸,蹑手蹑脚地往门口移动。

“师父,无忌这两天什么也不吃,我怕他身子吃不消。离儿的事我也没有告诉他们夫妇,可是也瞒不了多久,自从无忌媳妇中了毒,无忌日渐消沉,得想想办法才好。”

张三丰叹道:“为师当然知道,可无忌媳妇中毒后缠绵病榻半年多,加之思女心切,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,为师看是……唉,就这两天。”

俞莲舟大惊:“这可如何是好,无忌对她深情甚笃,弟子怕,怕无忌走上……”说到这里便说不出话来。

张三丰道:“你是怕无忌走上他父母的路,像他母亲一样。即使如此,那是没有办法的,人世男女之间的情爱,最是难测,当年青书为情所误,致使声谷惨死,为师每每想起便觉痛心。昔日赵丫头抛下一切跟随无忌,为师欣赏之余也不由嗟叹,这情之一字,累人至斯。”

俞莲舟毕生未经情爱,但五弟翠山自刎,五弟妹素素殉情,六弟梨亭为纪晓芙半生伤情,六弟妹不悔当年也是历经磨难才得以同六弟成亲,青书更不用说,为一个周姑娘神魂颠倒。他这些年冷眼旁观,无忌对赵敏一往情深,他怎能不怕。

张三丰忽然开口叫道:“清儿。”

清儿在外面本来就听的云里雾里,这下被发现索性直接走进去,跑到张三丰面前,甜甜一笑,“太公公,你怎么知道是清儿啊?”

张三丰微笑道:“我只当是哪只小猫小狗,原是你这丫头。”

清儿瞪大了眼睛,“太公公好厉害啊,你教教清儿嘛,清儿学会了就不会常常被离儿姐躲在门后面吓到了。对了太公公,离儿姐让坏人抓走了,你快去救她吧!”

俞莲舟道:“清儿,你爹娘呢?”

清儿道:“爹爹本来从光明顶外公那里拿了什么人参丹雪莲膏的一大堆东西,回来后给了娘,娘让人给无忌叔叔送去,我跟着去找远哥哥,可娘说敏姑姑病了,不让清儿吵到敏姑姑休息。回去就见爹爹把一张纸扔在地上,娘捡起来一看就哭了,我听爹爹说离儿姐被坏人抓走了,我就来找太公公了。”

俞莲舟不过问清儿一句,听清儿说这么一大堆,天真可爱,甚是喜爱。不由又想起离儿那个鬼丫头,调皮捣蛋比个男孩子更甚,偏又聪明伶俐,得尽了她娘的真传,那么一个活泼俏皮的丫头,可却命薄,这么小就没了,心里难受起来。

清儿又问,“太公公,到底是怎么回事啊,敏姑姑为什么会病呢,外公和爹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功夫,白天顾不得吃饭,晚上顾不得睡觉的弄那堆东西,那些东西能把敏姑姑治好吗?”

张三丰爱怜地摸摸清儿的小脑袋,道:“清儿听话,不要去你无忌叔叔那里说你敏姑姑的病,也不要提起离儿,知道吗?”

清儿还想问什么,可看这太公公好像很难过的样子,便听话地点点头,“清儿听话就是,清儿去找哥哥和远哥哥玩,不去打扰敏姑姑休息。”

俞莲舟道:“你远哥哥刚睡下了,你哥哥出去还没回来呢,你自己去玩吧。”

清儿老大不情愿地走了出去,走到后山,她还是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她看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道童双肩挑水,正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。她跑着过去,张开双臂挡住小道童的去路,道:“你要去哪里?”

小道童见是殷梨亭的女儿,便如实回答:“去厨房。”

清儿度着步子,慢慢地说:“我敏姑姑病了你知道吗?”

小道童点点头,只见她忽然口气一凶,道:“我娘说了,敏姑姑是吃坏身子了,查出来是水的问题,是你害我敏姑姑,你跟我去见我娘!”

这个小道童生性老实,这下慌了,忙道:“这不关我的事,赵师婶是在外面中毒的,不是水的事。”

“中毒?什么中毒?”清儿眼珠子一转,学着离儿姐的模样,叉腰指着小道童道,“你还撒谎,就是……心虚,心里有鬼,就是你干的!我敏姑姑多厉害的一个人,怎么会中毒?”

小道童急道:“真的,大家都知道,半年前无忌师叔夫妇外寻失踪的离儿姑娘,结果人没救到,赵师婶反而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,无忌师叔发现时已经,已经没救了。”

清儿一把抓住他胳膊,声音有些慌乱,“你说没救了是什么意思?离儿姐怎么会失踪的?”

小道童道:“我听师哥们说离儿姑娘被赵师婶骂了几句就跑下山了,然后听说被人拐卖到西域,又听说是拐卖江南,不过无忌师叔夫妇是去了西域,半年前回来,本来听说赵师婶只是偶感风寒,后来才知道是中了拐卖离儿姑娘的西域人的毒,无药可医,救不回来了。”

“你骗人!无忌叔叔的医术那么好,才不会救不好敏姑姑呢!你个大骗子!”清儿眼里含着泪水,忽地生起一股子力气,把小道童往后一推,推倒在地,水撒了一地,水桶滚到一旁。

清儿现在只想见到敏姑姑,掉头就跑,却不小心被水桶绊倒在地,趴在地上“哇”的一声大哭起来,小道童只道是摔着了,赶忙去扶,却听见清儿嘴里哭喊着,“我要见敏姑姑!我要见敏姑姑!”

小道童无法,把她负到背上,只得送她去。

行至半路,只见杨不悔慌张地四处张望,小道童如蒙大赦,喊道:“六师婶——”

杨不悔找不到女儿,心里越想越怕,这时听见有人叫她,看见一个小道童背着清儿,赶忙迎上去。清儿跑着扑到怀里,嘴里呜咽着,“娘,他们说敏姑姑没救了,他们骗人的是不是,敏姑姑不会有事的!”

杨不悔心里一惊,面上不动声色,笑道:“你听谁胡说的,你敏姑姑只是病了,你快跟我回去,你爹也担心你呢。”

清儿听到娘亲这样说,放下心来,老老实实地跟着杨不悔回去,路上嘴里还说个不停。

“我就知道敏姑姑没事,吓死我了,害得我还跌了一跤,回头让敏姑姑替我去收拾那个小道童,娘,那人居然咒敏姑姑……”

声音越来越远,再也听不见,忽地一阵风过,树上的梨花落了一地,苍白如雪。

【相思意】

夜晚,残月如勾,寂寥安静。

赵敏在床上缓缓张开眼睛,头微微一侧,看见伏在她床边的张无忌,面容有些疲惫,下巴也生出了青色胡渣,眉头紧紧地蹙着,似乎睡梦中也难以放松。她伸出手,在他的眉头上轻轻抚摸。

忽然张无忌像感应到什么一样,张开了眼睛,看见她正微笑着看自己,唇边梨涡浅浅,她的手还在自己的额头上抚着,他抓住她的手,“敏敏……”他的喉头被什么哽住般,只是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。

赵敏声音有些嘶哑,语速慢慢的,“无忌哥哥,你猜我刚才梦到了什么?”

张无忌摇摇头,“你让我猜得的事,我什么时候猜得出?”

赵敏笑道,“我梦见了咱俩第一次一起策马。”

张无忌也笑道:“那时我把六大派从万安寺救出,夜探王府听见你被平南王威胁,要你嫁给他,我……”

赵敏道:“你怎样?那时你心里肯定很高兴。”

张无忌握她的手紧了紧,“不,那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,不然也不会去小酒馆找你,如果我不去找你,怎么会一起策马呢。”

赵敏道:“你还说,那时你说的话真不中听,虽然你把金盒子修补好了,可偏偏又提什么有裂痕。”

张无忌道:“是啊,我不会说话,气得你把金盒子拿了回去,还好小昭又帮我拿了回来。”

赵敏道:“你想小昭了?不过小昭真的很好,你如果喜欢她我也不会意外。”

张无忌知道她不是吃醋,可还是装出慌张的样子道:“我没有,我对小昭只是怜惜她当时孤苦,又尽心照顾我。”

赵敏一笑,“你急什么,我都知道。在少室山上,你对你的芷若说过了,对芷若是敬重,对小昭是怜惜,对蛛儿是感激。”

张无忌在她手背上一吻,“但是对敏敏,我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爱。”

赵敏道:“你都记得?”

张无忌点点头,“只要是和你有关的,我都记得。”

赵敏心里一甜,道:“你知道那天小昭来问我要金盒都说了什么吗。她说,赵姑娘,公子明知你是蒙古人,而且郡主是他最大的对头人,他对你仍然是依依不舍,一定要镶好你的金盒子,你就知道他有多么喜欢你了,如果小昭没猜错的话,我想赵姑娘对他也是一样的,两个相爱的人从此天各一方,未免太可惜了。”

一次说太多的话,赵敏不禁咳嗽起来,张无忌紧张地拍着她的背,为她顺气。赵敏感到背后暖暖的,便知张无忌是在用九阳神功为她疗伤,她摇摇头,道:“不要浪费内力了,你把我扶起来,拿个垫子,咱俩好好说会儿话。”

张无忌坐到赵敏身边,把她拥入怀中,笑道:“娘子可满意这垫子?”

赵敏把头靠在他的胸膛,也笑道:“太硬,先这样凑合吧。小昭和我说过很多话,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你。”

张无忌静静地听着,他知道她今晚说这么多的话,代表着什么,他忍住心口的痛意,静静地听她说。

赵敏道:“在灵蛇岛上,小昭忽然把我叫出去说,公子最爱吃江南小菜,尤其是清炒虾仁,还喜欢吃小孩子的东西,像糖葫芦还有炸麻花,只不过你贵为教主不好意思说。”

张无忌插嘴:“难怪你后来要学做江南小菜,原来是为了我。可你最爱吃的不也是清炒虾仁么。”

赵敏不接他话,接着说:“小昭还说,公子最关心的人就是赵姑娘,他一定希望你对他好一点。我当时就想,我对你不好吗,你看你的小丫头还特地跟我说。”

张无忌道:“你对我的好,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。”

赵敏听见这句话,哧哧地笑出声,“你想报答我?那你把脸凑过来。”

张无忌道:“你又要咬我啊?”

赵敏道:“我咬你是要你一生一世都记得我。你当时竟敢把我送走,我就应该咬死你。你不用说什么为我好,我不要你为我好,我不希望你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。我用看屠龙刀当借口,跟在你身边,你以为我会贪生怕死自己逃命么。你真的是其笨如牛,我现在才明白,你叫阿牛是有原因的,是吧,阿牛哥。”

张无忌听她说起二人往事,心里又酸又涩又痛,可口中笑道:“是啊,阿花,我还要留一钱银子给你买花布呢。”

赵敏奇道:“什么花布?”

张无忌道:“没什么,当时在灵蛇岛,你咬我一口,我以为那时我们会顺顺利利的在一起,一起白头到老,变成老公公和老婆婆。虽然后来有那么多波折,可我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。”

赵敏道:“别想一句话就把事情遮掩过去,当时你一口咬定我杀了蛛儿,偷了倚天剑和屠龙刀,你还刺了我一刀呢。后来还和你和芷若拜堂成亲,要不是我跑过去,现在你怀里的也许就是你那我见犹怜的芷若了,害得我还被抓伤中毒了。”

张无忌牢牢地抱住她,口气郑重,“敏敏,对不起,对不起。我不知道你被周姑娘从灵蛇岛放逐海上,中间还吃了那么多苦。你不知道当时我亲耳听见你说你偷了倚天剑和屠龙刀,特别是,你还说,你们以为我这么傻,好好的平南王妃不做,去跟张无忌远走天涯吗?我这么做无非也只是想亲近张无忌,得到谢逊的下落,然后偷取屠龙刀。当时我真的很恨你。”

赵敏笑道:“我当然知道,你被我那番话伤的很深,其实如果你不是那么爱我,怎么会那么恨我呢。再说,你当时已经认定是我干的,明明可以取我性命,但还是没有下手,把刀偏在一旁,那时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,你舍不得我。后来你替我挡住舅舅的七星钉,我心里就更明了你对我的情意,不然我哪敢跑婚礼上带你走啊,要是你真的爱你芷若爱到不能自拔,怎么会跟我走呢。”

张无忌叹道:“敏敏,对你我就是控制不了,控制不了不顾一切护你周全的心,敏敏,爱你已经成为我的本能。”

赵敏娇笑一声,“今天的嘴真是甜啊。”她从他怀里起来,“我想去策马,想去看日出,你带我去好不好?”

“可你的身子……”

赵敏拉住他的手,“我没关系的,我真的很想去,那次和你策马,我真的好开心,你带我去。”

张无忌缓缓应了声,“好。”

天边透出亮光,林中,两匹马在林中慢慢走着,张无忌拉着赵敏马匹的缰绳,她一定要自己独骑一匹,他没办法,只得随她。

赵敏问他:“那个金盒子,你带着没有?”

他点点头,“你说过的,我一直随身携带着。”

她道:“我想看看,你拿给我,你要是哄我呢。”

他笑着摇摇头,“你呀,真是拿你没办法。”说着便拿金盒子给她。

张无忌的手一松缰绳,赵敏立马扬起马鞭,在马上一抽,马立刻向前奔去。

张无忌明白他上当了,随即扬鞭跟上。赵敏正值大病,身子本就虚弱,强撑着说话上马已经把力气耗的差不得,勉强策马了一段,身子已经吃不消,她只觉头晕脑胀,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,手不禁松了缰绳,身子跌下马背。

“敏敏!”

张无忌见赵敏独自策马,心急如焚,现在见她要落马,吓得魂飞魄散,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,他松了缰绳,一脚在马背上一踏,飞身接住赵敏,提气跃到了赵敏的马上,赶忙搂住赵敏的身子,拉住了奔驰的马。

赵敏在他怀中虚弱的一笑,“我就知道,你一定会接住我的,那次我让圆真从高楼上打出去,你也接住我了。”

张无忌心神未定,又不忍凶她,只能把手在她脸上一碰,“你这是胡闹。”

二人共乘一匹马,信马由缰,慢慢走到一个山崖前,赵敏刚在张无忌怀里小憩了下,现在悠悠转醒,问道:“太阳出来吗?”

张无忌看看天边,道:“还没呢,马上就出来了。”

赵敏也看向天边,“真好,我还能和你一起看日出。”

此时,天边缓缓出现光芒。

赵敏轻笑,“还记得我被砍首后和你第一次看的日出,好美好美,和现在一样,美的好不真实。”

张无忌道:“你记得我当时和你说的什么么,我说……”

“不要说。”赵敏阻止他,“你说了,我怕我会舍不得,我会舍不得离开你,我怕我会舍不得死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赵敏感到眼皮越来越重,生命好像流水般正在从身上一点点流出,她断断续续地说:“我自己的身子我能不知道么,你还想瞒我?远儿和你一个性子,有太师父带着他,我很放心。只是离儿,我的离儿,其实你我心中都明白……是凶多吉少了。我们蒙古的儿女,生在马背上,也要死在马背上。你是汉人,我便随你一起做汉人。可最后了,你就让我再做一次蒙古人吧。”

“蒙古人还是汉人都不重要,我爱你就够了,我张无忌喜欢的是你,是你敏敏。”

她轻笑,缓了一口气,看着橙色的太阳一点点地向上升,阳光一点点地透出来,如同她的生命一般,在一点点流逝。

她道:“这些年,你爱我怜我,我已经不枉此生。无忌哥哥,你会不会忘记我?当你变成老爷爷的时候,我不在你身边,你还会不会记得我?”

张无忌只感心头有千万把刀在割在拉,痛到深处,声音反而平静下来,

“如果你不在我身边,我知道我每天都会思念你,我越思念你,越难忘记你。”

赵敏听见这些话,想笑他拿以前说过的话出来,可是连笑的力气都没有,她只能听着他在那里一字一句地说。

他说:“要是世上没有你,就等于没有我。”

他说:“原来,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
他说:“所以从今以后,我决不会再让你离开。” 

这是她与他那次看日出时,他说的话,他原来记得这么清楚。

他说:“你当时问我,我会不会忘记你。”

他说:“我还是一样的话。”

他说:“我绝对不会忘记你。”

他说:“我一定会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。”

她的嘴唇动了动,好像要说些什么。

太阳已经整个升起,光芒万丈,遍撒万物。

赵敏在阳光下阖上了眼睛,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,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
“敏敏,我绝对不会忘记你。”

他的耳旁恍惚又响起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。

她说:“天地为证。”

那时,共看日出,

天地为证,他说的,永不相忘。

“你真的不会忘记我?” 

“绝对不会。”

天地为证,她听的,此生足矣。 

“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。”

“天地为证。”

一滴泪滴落在她的如花的脸上,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落下,阳光照耀,泪珠闪耀出灿烂的光华。

她浓黑如扇的睫毛被眼泪润湿,忍了许久的泪,最终从眼角滑落,和那滴落在她面上的泪水在最后合为一滴。

摇摇,坠落。

【峰回转】

清晨,大殿。

张三丰问俞莲舟,“还没有找到无忌?”

俞莲舟摇摇头:“早上无忌和他媳妇都不见了。”

杨不悔和殷梨亭走进大殿,张三丰看向他们,杨不悔道:“只有马房发现少了两匹马,可是没有人看见无忌哥哥下山了。”

“远哥哥,太公公和爹娘都在大殿呢,我们去找他们啊。”清儿拉着那个男孩走进大殿,这男孩便是张无忌与赵敏的儿子,张昭远。

“师父,师父,无忌——”殿外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。

殷梨亭喜道:“是大哥回来了。”

果然话音刚落,一个气宇轩昂的男子便进来,正是宋远桥。

宋远桥见过张三丰,冲着门外道:“还不进来,你这丫头不进来,也得让人家客人进来。”

众人都奇怪宋远桥说的是谁,只见一个一袭鹅黄小衫的女孩子在殿门口探着头,大大眼睛黑白分明,滴溜溜地转着,看见众人甜甜一笑,张三丰等惊喜道:“离儿!”

清儿和张昭远赶忙跑过去,唤着的离儿女孩一手拉一个。

这时从离儿身后走出一个美貌的白衣女子,只是脸上太过苍白,不见血色,女子冲着众人微微一笑,道:“我奉我家姑娘之命将这女孩送回来,我送到了,告辞。”说罢便转身离去,片刻间就不见了身影。

杨不悔问离儿:“这是谁啊离儿,她为什么会送你回来,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?”

离儿道:“她是小翠姐姐,还有小虹姐姐,不过没来,离儿被坏人抓去了,还好离儿聪明,自己从里面跑出来了,可跑了没多远又被那群坏人找到了,他们说要把离儿卖到大海的另一边,还好杨姑姑出现把离儿救了,杨姑姑不是不悔姑姑的杨姑姑,是另一个好漂亮的杨姑姑,和娘一样漂亮,不,娘更漂亮。”

杨不悔听她说的好玩,忽然想到,“离儿,那个杨姑姑是不是穿着黄衫?”

离儿奇道:“咦?杨姑姑你怎么知道杨姑姑穿的是黄衣服,杨姑姑见过杨姑姑吗?”

殷梨亭也想到了,“不悔你难道说的是那位在屠师大会上出现的黄衣姑娘,神雕大侠杨过的后人?”

杨不悔点点头,“应该是了,那时杨姑娘就帮我们许多,这次还把离儿找了回来,刚才那位姑娘应该是杨姑娘身边的人,杨姑娘如此大恩,真不知有没有机会报答。”

离儿道:“爹娘没在吗?离儿好想他们啊,离儿给娘认错,离儿不该跑出去,娘不要生离儿的气。”

此话一出,众人脸上忽然古怪起来,宋远桥问道:“就是啊,无忌呢?”

这时一个小道童跑进来,喘着粗气,道:“无忌师叔……师叔回来了,还,还……”

俞莲舟急道:“还怎么样快说啊!”

小道童低着头嗫嚅着说:“还抱着……已经看起来没气的……赵师婶回自己院子里了。”

“什么?!”众人大惊。

张昭远喊着跑出去:“娘!”

离儿在原地反应不过来,“我娘怎么了?娘!”她转身跑回自己的院子。

众人也忙跟着去了张无忌住的院子。

【画眉无】

张无忌如行尸走肉般抱着赵敏的尸体回到院中,梨花扑簌簌落下,一朵梨花落在赵敏的面上,竟敌不过她那皓如白玉的雪肤。

与她的往事历历在目,恍如只在昨日。

初遇,她一袭男装,他以为她要伤小昭,失手将她击飞,随即又抱住跌落的她。

绿柳山庄,她的女儿妆,他一度失神,地牢里,他脱下她的鞋袜。

之后,纠缠不清的一生。

他在她与平南王的婚礼上劫走她,她跟随他前去灵蛇岛。

为救他,她使出天地同寿,被蛛儿打落海中。

看屠龙刀,初吻。

随即的误会。

他刺了她一刀。

相聚小酒馆,再吻,她滑落的泪。

婚礼,军营,王府,刑场。

他与她一同看日出。

她的音容笑貌,一颦一笑,她的梨涡浅浅,妙语快言,犹在耳边。

“喂!你干什么?喂!住手啊,喂!喂!你住手啊,你这个臭小子我告诉你啊,你再不住手我就将你碎尸万段!”

“张无忌,男女授受不亲,你对我一再轻薄,到底什么意思? ”

“你想赶我走?” 

“我又不是想当什么……什么武林至尊,我看刀干什么?!” 

“你真是个大笨牛,要我怎么说才明白!”

“ 张无忌,你不是东西,你是个王八蛋!张无忌,我不走!喂!你不能扔下我!我不走,我要和你在一起!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?你王八蛋!”

“我不要你为我好!我不希望你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!”

“张无忌,我告诉你啊,要是你下次再扔下我不管的话,我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

“你知不知道你嘴上的伤痕,虽然已经看不到,可是它永远都不会消失。就算武功再高,医术再好,你永远也不能把这个记忆抹掉。你知不知道这道伤痕永远都留在我心里……”

“你一定很奇怪,为什么我刚才会放走宋远桥?姓宋的是武当派的人,又是他的大师伯,要是我对他大师伯有什么不敬的话,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。你知道吗?我爹要我对付明教,要我杀了他,我怎么杀呀?张无忌,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作对,逼我杀你呢?我真的下不了手。”

“看来我今天是难逃一死了,好,你杀吧。怎么?下不了手吗?一个堂堂明教教主,武功天下无双、大仁大义的张无忌张大教主,居然会怕一个心肠狠毒的蒙古公主?杀我,为什么不杀?”

“为什么不杀我?你不说我替你说,你不杀我,是因为你下不了手,在你心里始终有点怀疑,你希望害你的人不是我,你怕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,对吗?

“无忌哥哥,你以后会不会忘记我?”

“如果我不在你身边……” 

“你真的不会忘记我?”

“你要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。”

“我…我已经是张家的人了……”

“我跟他已经私订终身了。”

“我跟他有了骨肉,为了你未来的外孙,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不好?”

“我宁愿死也要跟你相识。”

“我也想知道,我们这位张大教主到底会不会“不要江山要美人”啊?”

“我告诉你啊,你好偏心啊!”

“张无忌,你三心两意,我恨你!我恨你一辈子!”

“我要你替我画眉画一辈子。”

“我要你一生一世都记得我。”

“生要一起生,死要一起死。”

“天地为证。”

他抱着她,坐在树下,背倚着树干,怀里是一点点失去温度的她。

梨花如雨般落下,在空中飘摇。

你说过的,生要一起生,死要一起死,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。

为什么要骗我?

你为什么要骗我?

你难道不知道么,我张无忌若失去你,我若没有你,我会。

生不如死。

他低首看怀中的人,如此熟悉的眉眼,深入他的骨髓。

刻骨铭心。

生死相随

我曾对芷若说:“在那一刻,我恨不得自己跟着她一块死。在我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,我知道,如果当时她真的死了,我也不会活到今天。”

你说话不算数,可我要算数的。

“敏敏……”

他唇齿轻启,念出这令他刻骨铭心的名字。

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膛中翻涌着,他的喉头一甜,鲜血从他口中喷出,染红了一地梨花。

他唇边忽然弯出一个弧度。

敏敏,我来追你了。

如同你在婚礼上转身离去,我随你而去一般。

他拿出那个金盒子,取出里面的珠花,把金盒放在她的怀中。

你说过,永远不会再收回这个金盒。这朵珠花,我曾从你发上摘下,一直珍藏,你曾恼我送过小昭,之后我一直留着,敏敏,你可欢喜?

他把珠花插入她的如墨鬓发中,恍如每一个清晨,他都会在妆奁前,为她细细描画柳眉,轻轻簪上珠花。

你说。

生要一起生,死要一起死。

天地为证。

他靠着她的头,手里牢牢握着她的手。

敏敏,敏敏,敏敏……

他像她般,阖住了眼睛。

风过处,梨花落。

空中雪样梨花,地上血样梨花。

刻骨铭心。

生死相随。

天地为证。

众人赶到时,离儿兄妹呆呆地站在他与她的身前,动也不动。

梨花片片落在他与她的身上,他的唇边还有柔和的笑意。

这一幕,美的令人心疼。

张三丰蹲下身子把离儿兄妹揽入怀中,看着梨花树下的相拥一起的两个人,叹息,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。

一个死了,另一个也不会独活。

问世间情是何物,只教生死相许。

【不了情】

二十一世纪,初秋,上午。

马场。

一群人在选马。

这时,转角,一个红衣女子拿着马鞭走出,身后跟着一匹枣红马,走入了马场。

身边的朋友忽然碰了他的胳膊一下,给他指指那个红衣女子,说:“看见没,传说中的马上玫瑰花,马术一流,长得真是漂亮啊,那句话怎么说来着,灿若玫瑰。”

他眼睛看向那一身红装,认同的点点头,说:“我选好了,场上见。”

阳光透过枝桠泻出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明明暗暗,碎了一地的光。

他忽然在地上看见一个反着碎光的东西,他下马一看,原来是一支的发簪,上面有一朵别致的珠花。

会是谁的呢?应该是个女孩子的,这个珠花的主人的品味不一般,现在的女孩子谁还愿意去费力的别这个。

“那是我的。”

他闻声望去,是刚才那位红衣女子,她下马对他说:“这簪子是我的,刚才骑马时头发一松掉了。”

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头发是不像来时是个利落的马尾。

他把珠花还给她,只见她熟练地别好头发,她抬头看他,说:“我不只喜欢用发套,还是这个舒服些,谢谢你,不然我还得找好一会子呢。”

“不客气。”他翻身上马,她站在原地细细地打量着他,忽然道,“你挺会挑马的,看来是个好手。”

她站在原地,仰面对他笑道,阳光落在她姣好无暇的面上,格外动人,“你敢不敢和我一起策马?”

他有瞬间的恍惚,随即一笑,“愿意奉陪。”

马蹄过处,荡起一阵尘土。

一片落叶被卷起又落下,最终时光流过,静静化入尘土。

服务生为难的看着两桌的客人,一个大大的屏风将两桌隔开,一左一右。他手里端着一份清炒虾仁,可是他忘了是左边客人的,还是右边客人的。

此时两边分别走出一个人,左边是个男子,右边是个女子。

二人看见服务生,话语竟一样。

“我要的清炒虾仁好了么?”

音落,二人同时看向对方,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诧异。

“是你?”

服务生为难地说:“现在只有这一份……”

他看看她,笑道:“让给这位小姐吧,我再等等。”

“雅晴,菜都上来了,快点过来。”

有人在座位上叫她,她对他颔首表示感谢,“我先过去了。”

她转身的时候,听见有人在另一边说:“程至美你叫个菜叫的都不回来了,是不是遇见美女了。”

二人各自回到座位上。

一个向左,一个向右。

以后,在仁爱医院发生的爱恨纠缠的他与她,已经忘记了,在多年前,他们曾经相遇过。

那时,他已经历了两次深刻的爱恋,她身边也有人陪伴。

但是这有什么关系。

最终,他还是爱上了她。

她还是与他一生未曾分离。

敏敏。

我张无忌绝对不会忘记你。

即使几百年后,我还是与你相遇。

刻骨铭心,生死相随,天地为证。

(2013年旧作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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